星球公民上集：回到未來
2) 回到未來
PLANET CITIZENS OPENING PART
作者：彭耀階 Pang, Yiu Kai May, 2013.
飢餓感在胃內漸漸增強，下意識摸摸口袋，內裡不名一文。換過在平日，我必然會惶恐不已。來到別人的地方，要吃飯，要住宿，卻沒有錢，怎辦?但這時不但沒感到絲毫惶恐，還好像回到昔日跟老友一起辦的生態農莊一樣，餓了就往農舍找飯吃去。唯是現在除掉山峰和山谷的輪廓如舊外，農舍、水電機、柑園等已不知所綜。其實我的安全感全不由於這種回到老地方而誘發，而在於這裡的人所流露出對生命的尊重和感情，與我的個人意識經已契合起來，令我一生人首次感到終於尋找到生命的歸宿一樣，即使這歸宿要在個人生命行將終結之時才找到，也一點不覺得遲啊!(1)
吃飯鐘聲響起，來自飯堂小鐘樓。看來村民並非各自各弄飯，而是整村人一起吃。飯堂由兒童和少年清潔打掃，碗碟也由他們清洗。單看這一安排，已知可以省掉多少勞動力和無謂的環境成本。只是，疑惑亦即時自我心中興起:當年共產革命成功取得政權初期不也全國實行過多年的公社大鑊飯?結果呢!這兒會不會又差不多一樣呢?我急不及待想知道。(2)
還未到門口，已有不少人迎上來，向我打招呼，問我從那裡來。(3)
「你的容貌跟我們的很不一樣。」(4)
「對呀!而且你們的談吐舉止比我往常見慣的溫文並有氣質多了。」我說。(5)
「太過獎了!服裝很有型呀!新民洲的時興嗎？」(6)
什麼新民洲?經這一問我才發覺身上穿的是自己也從未見過的怪服裝，衣料也是怪怪的，好像不知用什麼有機物織成的。(7)
「我的老家是香港。」(8)
「香港?從未聽過。」(9)
「讓我嘗試以地理位置描述一下，香港就是在這西面一百多公里並且向南伸出數十公里的一個半島和大少不一的二百多個海島。」(10)
「那兒該是千灣半島，怎會是你所說的香港?而且那裡是自然保留區，沒有人居，難道你是那裡的工作人員或者其家屬?」(11)
我越發給弄得糊塗了!還有，他們說的既不是華語，又不是英語，何解我可以像使用母語般跟他們溝通無礙?啊!難道我已經過了身，投了胎到下一生，但仍帶著前世記憶? (12)
「現在是公元多少年?」(13)
「什麼公元? 今年是球歷新生代96543 年。」(14)
「那即是公元多少年?」(15)
「球歷不是全球通用了好幾千年的嗎，怎麼你家鄉仍用自己的歷法?」(16)
「看來我們之間的溝通會因此出現問題，我必定要先攪清楚今年即是公元多少年才成。」(17)
「我看可以呀!找弼時換算給你看吧!我們都是跟他學天文的呢!」(18)
「來了什麼人要找弼時呀?」一個中老年人從人群中走過來，原來就是村長。(19)
「啊!我代表大家歡迎你老人家光臨這小村莊，你是那兒來的，怎麼我從來未見過像你一樣的人種?」(20)
「很奇怪，他說千灣半島是他老家。」(21)
「老人家，現在是用繕時候。來！跟我一卓，再邊吃邊談。」村長說。(22)
有靈性的人!跟我往日在香港見慣了的村長完全兩樣。我怎麼這麼幸運，投胎到了一個可以安頓生命的地方?(23)
一同午飯的還有幾個人，都是村理事。(24)
「彭老先生，你是否素食者?」(25)
「叫我老彭成了。我葷素不拘，有什麼吃什麼。」(26)
「今天我們有羊奶瓜粒什豆湯，有興趣否?」(27)
心內立時吃了一驚。理解上他們應是極之環保之人，何解竟吃羊奶? (28)
「早上看到你們村內的事物，印象中你們是極環保極愛大自然的人，何解又吃羊奶?」(29)
「啊!我們吃羊奶不但由於環保，更由於對眾生的慈悲。看來老彭是個 只懂剪貼思考，而不懂原理思考，而且對社會運作並不知曉之人。來！你在我們村小住一段時間，讓我們慢慢講解給你知道，有興趣否?」(30)
「何止有興趣!我是老人癡呆還是投了胎忽然來到這裡，都攪不清楚了，只意外發現這裡比我夢中的烏托邦還要完美，正想問你們會不會讓我在這村渡過餘生，我可以將我的所學教授給你們的青少年和兒童作回報。」(31)
「五指山村不過是這地球上最平凡不過的一條村，怎稱烏托邦?至於你想到這村過退休生活，由於涉及一眾村民的利益，必須要得村民大會通過。但看到他們對你的人種和來歷這麼有興趣，通過應該不成問題。至於回報，你的年紀已不少，應該好好享受餘生，切勿再想這一筆。」(32)
早說了，來到這裡，是我走運。不久弼時被找了來跟我們一塊午飯。(33)
弼時說:「你說二十多年前曾在這裡辦過生態農莊，但我們這裡開了村已五百多年，如果你沒有說謊，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你得了老人痴呆，從前發生的事都記錯了，二是你並非我們這個時代的人，不知怎的來到這裡。」(34)
「會不會我是剛過了身，投胎來到這兒，不知怎的剛輪迴便變成老人，還帶同前生記億一起?」(35)
「輪迴只是哲學推想，仍末經科學證實，更加沒有輪迴觀念認為可以剛投生便是老人。但你的確能夠準確說出這谷中隱蔽地方的形貌，加上你的臉部骨格跟我們的確有不同，你很可能真的不是我們這一時代的人，我有理由相信你所說二十多年前在這兒開生態農莊是真的，只是你的二十多年前則並不是我們的二十多年前。」弼時說。(36)
「真是無法理解呀!」旁邊聚隴了聽我們議論的人。(37)
「何解他又會講我們這裡的土話呀?很多外地人都不懂呢!」一個旁邊站著的少女說。(38)
「我忽然想起一個簡單方法，可以有九成以上機會立時判別出你真的並非跟我們是同一時代的人，但你必定要有一定天文常識才成。」(39)
「我可算是個粗通天文的人吧!曾當過講解星座天象的生態導遊，電視台也曾找過我講解如何觀星。」(40)
「好極了!我問你，你所知地軸消失點是那一顆星?」(41)
立時醒悟，地球自轉有歲差，即玩舵螺時旋轉有斗擺，又或者舵螺愈轉愈慢時，倒下之前舵螺軸會打圈一樣。地球舵螺是每二萬六千年打一圈，致令地軸消失點並非恆久位於天球上某一固定點，而是會掃出一個歲差圈，每二萬六千年循環一次。(42)
「北極星。」(43)
「任何時候這顆星都必然會被稱為北極星的，它即是那一星座的那一顆星呢?」(44)
「呀！對！對！烏龍了，對不起，北極星即小熊星座的主星。」(45)
「難以致信啊!」弼時驚詫得跳起來，其他人個個都瞠目結舌。(46)
「何解你們都那麼驚訝，難道你們的北極星並非小熊星座主星?」(47)
「不是呀!彭老先生，現在的北極星是仙王座主星呢!」其中一個站在後面聽議論的青年人說。(48)
「吓！」我禁不住大叫起來，再小心算算，「現在豈不已經是公元七千五百年?」(49)
「不一定呀!」弼時補充說，「現在可能是你所說的公元七千五百年再加上N乘二萬六千年，而N是一或以上的所有正整數，因為地軸消失點每二萬六千年在天文學上所謂歲差圈上循環一週，又回到二萬六千年前的同一點上。」(50)
「現在是公元7500 ＋ 26000n年!!!」我說，「而且尚有n值需要找出。」(51)
「明白了，但我想親自看看現在的北極星是不是真的仙王座主星。」(52)
村長：「就這樣吧!今天晚上開個全村的而非單單天文組的觀星大會，由弼時帶領，老彭是嘉賓。」(53)
「咦!老彭，你覺得這頓午飯如何?」(54)
「簡單、味美而營養豐富，真是太好了。」「剛才你們問我吃葷還是吃素，另有素食餸菜嗎?」(55)
「有!村民之中一部 份是怎也不能接受蛋奶素食的。」(56)
「那他們剛才主菜吃什麼，湯喝什麼?」(57)
「主菜是蕃薯苗伴焗黃豆，湯是花生什瓜煲水翁果。」(58)
「只覺得我剛才喝的羊奶瓜粒什豆湯更有意思?」(59)
「不錯。」態康說，「不單更有意思，今餐的羊奶湯比素湯更環保。」(60)
「是嗎? 但我們世代人都說吃奶並不環保。」(61)
「並不一定呢！態康是村環境小組資深成員，」村長說：「就讓他解釋給你聽吧！」(62)
「一般羊奶 之所以不環保，乃由於奶羊需要牧地畜養，牧地若改為種大豆，所得蛋白質要比喝羊奶多很多倍。但這兒的羊奶是由放羊吃掉伸出山徑的野草轉化而成的， 草反正都有必要除掉，並不是由轉野地為牧地而得。花生則必須要開田種植，開田亦即要佔用野生生物的野林等家園，達不到零干擾。」(63)
「原來如此，明白了。」(64)
「照你所說，你所屬的文明經已覆亡了，是不?」(65)
「我已經記不起最近七、八年間發生的事，說不定已經得了老人癡呆，只記得由十多年前開始地球極帶凍土層和北冰洋海底的水合甲烷皆大爆發，致令地球表面的平均氣溫快速上升，短短十年八年之間便上升了一度有多，出現全球長年大乾旱，饑民處處，經濟亦大崩潰，並引發多處戰爭，．…．，之後發生的事情現在怎也記不起了，更加不知何解會逃到了未來的世代。」(66)
「真真驚心動魄呀!」(67)
「更加難以致信呢!」(68)